引言
叶飞告别了韦国清,挥师南下,日夜兼程。第十兵团司令部离开福州之前,开了个作战会。会上决定于9月中旬发起漳(州)厦(门)金(门)战役,彻底扫清南逃漳、厦、金地区之敌,解放福建全境。整个战役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歼灭以漳州为中心的金、厦外围之敌;第二阶段,攻击厦门、金门。
其具体部署是:第三十一军攻取漳州,第二十九军一部攻占厦门以北沃头、集美等地,而后第三十一军会同第二十九军主力夺取厦门,第二十八军和第二十九军各一部攻取金门。9月11日清晨,第十兵团的三个军浩浩荡荡向南挺进。福州至厦门的几条大路上,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解放军。他们一般以三路纵队并列或五路纵队并列前进,有时互相交叉前进。南国的9月,暑气逼人。
解放军指战员们不顾天气的炎热和连日的疲劳,迈开大步,以每小时15里的速度日夜兼程。他们每过一个集镇,响过一阵枪声,便使敌人闻风而逃,战士们就紧追不舍。从9月11日晚至17日,短短的几天,他们先后解放了仙游、泉州、德化、永春、惠安、南安、安溪等地。刘永生领导的闽粤赣边纵队在十兵团的指挥下,解放了龙岩、永定。平潭岛、南日岛、湄州岛、虎狮岛等也被十兵团解放。至此,解放军形成了对漳州、厦门、金门的大包围趋势。
第十兵团司令部一到泉州,叶飞便打开了一张画满红线蓝线的作战地图,手中捏着一支红蓝铅笔,在地图上缓缓地移动着。他画了一条粗粗的红箭头,箭头直指漳州。副司令成钧看在眼里,笑着说:“从你的箭头上即可看出,你对解放漳、厦、金的决心有多大!”“此话怎讲?”叶飞瞪眼望着他问。成钧指着那粗粗的红箭头说:“你看看,这红箭头有多粗,你用的劲就有多大——地图都快被你的笔戳破了。”
叶飞刚露出笑容,还没回话,铅笔“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叶飞笑着说:“地图没被戳破,铅笔倒断了。”他苦笑着摸摸衣兜,哪里还有多余的铅笔呢?成钧递过一把小刀。叶飞握着短短的半截铅笔,小心翼翼地削着,问道:“漳州的敌情如何?三十一军九十二师攻打漳州有把握吗?如兵力不够,现在调整还来得及。”成钧说:“据监听科长任希文介绍和三十一军九十二师侦察分队报告,守漳州的国民党兵力没有变,还是六十八军三个师和九十六军一个师。”
说到这里,成钧笑了起来,继续说,“漳州之敌虽然有相当于四个师的兵力,但分析起来,只是一棵腐烂了的空心树,经不起我们暴风雨般的袭击。”他解释说,“说起来是四个师,其实建制不全,兵力不足。他们的一个军相当于一个师,一个师相当于一个团或一个营,而且又很分散,分布在南安、同安、马巷、云霄、诏安这几处地方。”陈庆先插话说:“最主要的是敌人士气不足,而且漳州外围没有什么坚固的工事。我看我们的决心不变。”
叶飞并不是想改变打漳州的决心,而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在战略上轻视敌人,战役、战术上把弱敌当强敌对待。漳州战斗发起之前,叶飞当然也是这么考虑的,想再次对敌人的兵力进行核实。于是,他抓着铅笔,在屋内来回踱步。他低头沉思了大约一支烟的工夫,突然大步走到地图前,对作战科长茅琛说:“既然‘顾客’情况没变,‘剃头匠’碰到了‘大胡子’,就要克服困难剃下去。你马上打电话通知三十一军周军长,打漳州计划不变,九十二师18日开始发起战斗,两天内拿下漳州。
九十三师从南安出发,攻下同安城后,直插角尾镇,切断同安至漳州公路,堵住漳州逃敌。三十一军攻打漳州、同安、角尾时,二十九军向集美、沃头、刘伍店进攻,牵制厦门的敌人,不让厦门之敌增援漳州。二十八军正在打平潭岛,估计明后天结束。待他们战斗一结束,就命令他们向金门北岸石井、莲河一线集中,准备下一步攻打大嶝岛、金门岛。”
叶飞下达完作战命令,将目光落在成钧的脸上,征求他的意见,说:“你看看有什么不周到的,补充一下。”成钧指着地图上漳州至厦门的公路说:“打漳州的枪声一响,必然会出现漳州敌人向厦门逃跑,或者厦门的敌人西援漳州的情况,这样,我们面对的敌人就会增加。因此,我建议担负机动任务的三十一军九十一师,插至灌口、角尾,协助九十三师阻击漳、厦之敌。如阻击任务不重,九十一师则去攻占嵩屿、烧山、京口岩山,夺取全半岛。”
叶飞点点头,说:“考虑得很周到。”他又转身对茅琛说,“就这么定了,你们作战科马上分头打电话,向下传达作战命令!”命令传达后,从9月17日起,各部兵分多路向预定目标开进。原来宽宽的大路,由于兵多,一下子变得窄窄的,小路就更不用说了。大家拥挤着,急促的脚步声激起了片片喧嚷,惊飞了路边的兔子、麻雀。在向导的带路下,他们急急地向前奔跑。跑了一段路后,他们不再找向导了。
这是为什么?原来,他们不用向导,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向导”——这就是国民党在逃跑时,一路丢下的无数罐头、纸烟盒、汽油桶、衣服、鞋子……这些都成了解放军战士们行进的“路标”,只要循着“路标”走,保准没错。第三十一军和二十九军从出发地到目的地,有三四天路程,而且都是崎岖的山路。但他们在两天之内就赶到了目的地,脚步一停,便发起了战斗。19日下午,叶飞接到了解放漳州的报告。
漳州与厦门之间相隔约50公里,蜿蜒的龙江绕城而过,流向厦门方向与九龙江汇合。漳州四周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水稻、甘蔗年年丰收。漳州的水仙花闻名全国。国民党六十八军的三个师和九十六军的残部,分别配置在漳州及四周的长泰、南靖、龙海、华安等地,方圆二三百里。由于敌兵力高度分散,便于我军逐点歼灭。9月18日,三十一军九十二师从安溪官桥出发,向漳州的外围逼近,走到枫洋镇一分为三。
左路九十二师二七六团奔袭漳州北边的长泰县城。守城部队两个连,共计人,提前一天就风闻解放军抵达安溪的消息,本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无奈上级不同意,只得硬着头皮死守。19日拂晓,枪声大作,他们知道解放军攻城的战斗打响了,一个个被吓得缩在被窝里发抖。二七六团从进城到结束战斗,仅用了个把小时,而后南下漳州。中路二七四团由岩溪经灌口、长泰,前出至芝山,抵近漳州地区。
右路的二七五团赶到南靖城边,发现守城的保安团弃城东逃,于是跟踪追击,追出了30里,全歼保安团余人。他们留下一个连看管俘虏,大部分抢渡龙江,来到漳州城北。接原计划,左、中、右三路人马会集后,再发起攻城战斗。可是,团长王亚明担心敌人逃跑,果断决定单独提前发起战斗。他们于10点钟发起攻城战斗,击溃敌人一个营,进入市区。老百姓对他们说,敌六十八军军部在半小时前就撤离了漳州,其八十一师正过桥向东逃跑。
团长王亚明一听,瞪起眼睛,举枪一挥手,立即率部跟踪追击,在通往漳浦的木桥上,与八十一师后尾接上了火。解放军向敌群扔出无数手榴弹。敌人中弹后,发出一声声尖叫;汽车被迫击炮击中后,发出“嘭嘭嘭”的声响……加上敌军官的吆喝声,在木桥周围响成一片。八十一师被歼三分之一。幸存的敌人放火烧桥,向石码逃跑。二七五团岂肯罢休,他们冒着烈火,冲过桥,拼命追击。东逃的六十八军军部和八十一师乘上汽车逃跑。
他们晚上到了石码,全部挤在码头上,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望着厦门方向,可是江面没有一只船。他们你推我搡,骂声不绝。这时,王亚明的二七五团追上来了。许多国民党士兵被吓得纷纷跳入江中,拼命向厦门游去。可是,大多数士兵被淹死了,只有少数人死里逃生。六十八军参谋长张星伯不见军长刘汝珍的身影,猜想他一定是化装溜走了,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结语
前面是滔滔江水,后面是密密麻麻的解放大军,他知道自己已无回天之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息一阵,便派人与解放军联络,放下了武器。叶飞看完了三十一军九十二师的战斗报告,对政治部主任刘培善说:“真没想到,漳州之敌一触即溃。漳州胜利解放了!赶快给九十二师发报,祝贺他们,并嘉奖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