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成为年薪百万、众人艳羡的都市金领,却偏偏甘愿解下领带,来到大山中成为一名“牧羊人”。
这并不是那些厌倦了繁华要唱着“醉乡民谣”回归乡野的都市人,而是一次近似“豪赌”式的创业。
有人“赌石”,一刀即见分晓,而今天的主人公赌的则是羊,一刀下去,好吃不好吃才是成败关键。
他赌赢了吗?让我们还是从“卧龙岗”讲起。
一、出自“卧龙岗”的养羊人这里所说的卧龙岗并非诸葛孔明躬耕隐居与刘备三顾茅庐之地,而是一所大学。
它远在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英文为“Wollongong”,译为卧龙岗,又译伍伦贡,中国留学生多喜欢称其为卧龙岗,原因自然是因为亲切。
说到澳大利亚卧龙岗大学,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中国人很多以为是开玩笑,其实人家是真有,而且是澳大利亚著名的理工科大学,其工程技术专业代表是澳大利亚的最高水平。
为什么要说到卧龙岗大学?因为本文的男一二三号,都是毕业于这所学院,我们就称他们为“卧龙岗”出身的人吧。
本文的主人公陈开飞,出生在福建建瓯一个普通家庭,陈开飞的父母对陈开飞的教育十分用心,也尽力为他创造了一个好的教育环境。
陈开发从小学习刻苦也喜欢学习,在学业上基本没让父母费过心力。
后来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澳大利亚卧龙岗大学,也就是伍伦贡大学,学习自动化和电力工程专业,年毕业获得硕士学位。
毕业后,他选择回国发展,在福州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从事电子元件方面的工作,专业对口、年收入达百万,这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来说是极好的。
陈开飞事业起步得不错,他对工作也非常用心,虽然是个理工男,但陈开飞却乐于与人交往,并且心思细腻。
在与客户的交流中,他总是能很快地“捕捉”到客户的需求,因而客户对他的评价很高,一些客户还与他成为朋友。
年春节前夕,陈开飞与一个客户达成了一笔大单,为了表示感谢,也即将过春节,陈开飞就想送客户一些福建本地的土特产当作礼物。
精挑细选后,他购买了3只福建特有的戴云山羊送给客户,客户在春节期间做来吃,觉得好吃而且不膻,就想让陈开飞再帮自己买两只送人。
最初买3只羊陈开飞花了一万块钱,这次客户又向自己要两只,陈开飞非但没觉得客户“贪心”,反而觉得“有意思”。
他之前吃过戴云山羊觉得不错后才决定把羊当作礼物的,客户的这种反应一方面令他感觉礼物“送对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戴云山羊“可以”。
因为市场上售卖戴云山羊的非常少,陈开飞第一次是从一家养殖户手中购买的,这次他又联系了这家养殖户,但这次养殖户说没有羊了,只剩下几只种羊要为春节后繁育做准备。
陈开飞又找了好几家养殖户,但都没有买到羊肉,为了满足客户需求,陈开飞愿意以三倍的高价购买第一家养殖户的种羊,但仍然遭到拒绝。
没有羊,这事也只能这样了,客户倒也没介意,但出高价没买到羊肉,这种事情,陈开飞还是人生第一次遇到,他心里既感到哭笑不得,又觉得这羊有点特别。
这羊究竟特别在哪里?他从网上查找了一些有关戴云山羊的资料,这一查不要紧,他直接一头“扎进去了”。
戴云山是福建省中部的山脉,属于闽中山地,戴云山羊因产自这一地区而得名,据说《惠安县志》记载,戴云山羊在福建闽中地区有年的养殖历史。
戴云山羊适宜山地放养,即便到了冬日(“冬草食之,壮实”),也是优良的肉食品种。
而且戴云山羊的肉鲜美、细腻,膻味小,就连羊皮都可以食用,因而深受福建人的喜爱。
戴云山羊虽然肉质味美,但繁殖力低(一年一次,一次一胎),并且体型小,因此即便价格格外高,但因出栏量少,福建当地养殖户很少有愿意大量养殖的。
看到这些资料,陈开飞脑海中冒出了一个问题——有没有改良的可能,让戴云山羊既能保持其肉质鲜美,又增加繁殖数量、增大体型。
陈开飞觉得既然有像自己客户这样的高端客户的需求,产品又稀缺,那么这就是商机,而且是“蓝海”,自己愿意一试。
二、7.5万买只羊,你是不是傻?一个理工男想从事养殖业,这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不切实际,当然,陈开飞自己也很清醒,他没打算盲目地就开始干,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话总不会错。
他找到了福建省农业科学院畜牧兽医研究所副研究员李文杨,向他了解改良戴云山羊的可行性。
李文杨研究员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可以。但需要找到另一种互补性强的品种,而且还需要两种羊最好的种羊,这样成功的概率才会高。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通过向教授请教、查找资料、去养殖场走访等,陈开飞最终找了努比亚黑山羊。
努比亚黑山羊是从国外引进的一个品种,因通体黑色,又被称为“黑珍珠”,与戴云山羊相比,努比亚黑山羊肉质口感较粗,但其体型大,而且出栏量大。
一般来说,一只成年的努比亚黑山羊的体重能够达到斤以上,是戴云山羊体重的两倍。
这么看来,努比亚黑山羊与戴云山羊完全是一对优缺点对应的“互补体”。经过李文杨的论证,用努比亚黑山羊改良戴云山羊是切实可行的。
可行是可行,但现在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去哪儿找种羊,而且是最好的种羊?
好的努比亚种羊还好说些,但是优良的戴云山羊种羊是太难找了,之前陈开飞已经有过体会。
“望着”可见的商机,只因为种羊问题就放弃,陈开飞不能接受。
他在福建全省养殖户中找寻,又咨询了很多农业院校,包括农业研究机构的教授,最终还是找到了一只戴云山羊种羊,而且是一只极为“优秀”的种羊。
这只戴云山羊公羊,可以用“活力四射”来形容,平日养殖户都需要“严加看管”,不然容易跑丢。
看着这只戴云山羊公羊,陈开飞就像寻到了宝贝一样,事实证明,它还真是一件宝贝,价值虽然不连城,但也花费了陈开飞7.5万元。
买一只羊花7.5万,这则“逸闻”很快就传到了另外两个人耳朵里,他们是陈开飞在澳大利亚留学时的“同窗”张衡和马学滨。
当他们得知陈开飞居然花了7.5万买一只羊,而且还要开始养羊,这两人是一通嘲笑兼挖苦。
当然,陈开飞对这两人的“嘴脸”完全不以为然,而且他心中还有自己的盘算,那就是拉这两人“入伙”。
三、三个臭皮匠当时,张衡在广州,马学滨在北京,人家都有各自的一摊事,所以当陈开飞说要拉他们加入自己的养羊队伍后,两人先是很吃惊,然后就开始“认真”听陈开飞“掰扯”了。
没有市场策划案,也没有项目计划书,但当张衡和马学滨听完老同学的讲述后,两人没怎么考虑就同意加入,一人出资万。
他们了解陈开飞的为人也相信他对市场的判断,当然这都基于他们三人多年海外留学生涯的共同经历。
就这样,三个完全是门外汉的“臭皮匠”组成了养羊“三人组”,他们在戴云山区租下了多亩山地开设养殖场。
修建养殖场只是开始,陈开飞又共计购买了多只羊,这些就投入了多万元。
看到陈开飞如此“大开大合”,他的两个“小伙伴”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放手让陈开飞去做。
这就是多年形成的信任吧,虽然后来他们也曾十分“后悔”,开玩笑地说“上船容易,下船难”。
看着养殖场中几百只羊,和自己辛苦寻得的“顶级”种羊,陈开飞心中无比畅快,他开始畅想着,一只只“改良版”的戴云山小羊羔出生的欢乐场景。
但他忽略了创业的风险和不可预知性,懂商业,但不懂养殖业,其中创业的风险或许比其他行业更大。
四、当头棒喝一只羊,从出生到成为一道羊肉大餐端上餐桌,这中间需要经历一个精细化、科学化的繁育养殖过程。
从初期的配种,到配种成功后母羊的照料,一直到母羊生产后小羊羔的饲养,都是需要一个完善的系统化流程,陈开飞三人所设想的规模化饲养,尤其如此。
这中间只要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可能导致之后各个环节出问题,很快他们就都明白了这个道理。
年的夏天对于陈开飞他们来说十分难忘,这个夏天,他们经历了“高开低走”,也体会到理想丰满与现实骨感的巨大反差。
那一年的夏天,他们的养殖场曾在两周之内死掉了多只羊,而且都是种羊。
他们一共就买到了只种羊,现在短时间内就损失掉三分之二还多,这几乎将他们的“养羊梦”一掌击碎。
吃惊之余,三个理工男也不得不开始审视他们三人“草莽”似的创业是不是真的可行。
而对于本身家庭和事业不在福建的张衡和马学滨二人来说,这次创业在当时怎么看都是感情用事了。
再信任,能力再强,但人总是有自己的能力盲区,每个人都如此。张衡和马学滨并没有埋怨陈开飞将自己“拉下水”,但经过认真考虑,两人还是决定退出。
陈开飞既自责,又恼火,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那段时间,看着羊一只只死掉、数百万的投入打了水漂,陈开飞内心苦闷不已。
两个朋友虽然没有“拉黑”自己,但陈开飞总觉得愧对朋友的信任和他们数百万的投资。
就在陈开飞痛苦的这段时期,妻子吴美娟给予他极大的支持,吴美娟没有抱怨丈夫放弃百万年薪跑到山区养羊还损失几百万,她还开导陈开飞说,那7.5万的种公羊就是“火种”,只要它还在,一切就有希望。
陈开飞当然知道妻子是在安慰自己,但仔细想来她说得也没错,只要那只种羊在,他就还会有逆风翻盘的可能。
为找到大批羊死亡的原因,陈开飞再一次联系了李文杨研究员,经过对养殖场环境、死亡羊只等的调查,李文杨最终发现导致这次大批量羊死亡的原因是寄生虫滋生。
陈开飞的养殖场一直采用放养的形式进行饲养,每天将羊群放到山坡上,等到傍晚将羊群赶到羊圈。
相比圈养的羊,放养的羊不仅瘦肉率高而且肉质好,陈开飞一开始租下了数千亩山地,就是出于给羊群更大的活动空间。
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放养的羊一整天生活在自然的环境中,野生环境中寄生虫容易滋生,而每到夜晚回归羊圈的羊又处于“群居”状态,相互传染的风险很高。
因而一旦一只羊得病,那么它所在的整个羊圈中的羊都有被传染的风险,这也就是陈开飞养殖场羊群大量死亡的主要原因。
找到了原因,剩下的就是杀虫了,李文杨给陈开飞出的建议就是——给羊洗澡。
陈开飞在羊圈前建了一个“大澡盆”,每只羊每天回到羊圈前都要经过这个澡盆在里面“泡”一下,再喷上杀虫药。
多了这道“泡澡”程序,羊的死亡数量明显下降,笼罩在养殖场上空的大片阴云终于散去了。
陈开飞第一时间跑到广州和北京敲开了张衡和马学滨的家门,他想把这个消息当面告诉自己的好友,当然也想让他们重新加入。
陈开飞来之前并没有告诉他们,当张衡和马学滨看到陈开飞后都是一副很吃惊又很开心的模样。
他们一看陈开飞的样子,就明白这家伙多半又是来找自己入伙的,他们都太了解对方了。
之前所说的理性思考,这次又不见了,张衡和马学滨又一次“上了船”,而且又注了资。
后来想到这事,他俩还打趣陈开飞,说他的人格魅力真是非凡,要不然就是他们又都昏了头。
玩笑归玩笑,这次他们三人都认识到科学化精细化养殖才是成败的关键,因而聘请了一批专业人员加入,同时也会定期邀请专家来养殖场为他们“把关”。
有了科学养殖这道“防护”,陈开飞他们的养殖场逐渐走上正轨。
五、取得真经要过几难?为取真经,唐僧师徒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那么陈开飞这哥仨创业之路在遭遇了种羊大量死亡之后又会遇到什么?
“寄生虫事件”后,羊再没有出现大量死亡,但仍不断有羊因各种“意外”死亡,这些意外包括,丢失、卡在栅栏里、受惊踩踏,等等。
整个养殖场亩,山地大,草丛林地都有,为了避免羊群丢失,四周被栅栏围着。
总有好奇的羊喜欢“探头”,有的赶巧不巧地被卡在栅栏上出不来,要是羊自己挣脱不出来,又没有人及时救出,那么多半会死掉。
羊群喜欢扎堆,一旦遇到危险等情况,很容易受到惊吓四散而发生踩踏,如果受伤的羊得不到及时救治,也容易死掉。
每天在将羊群赶入羊圈后,员工都会清点上报数据。看着报表上的数字,每少一个都是损失,如果任由“意外”持续下去积少成多,那么对于养殖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如何解决?在养殖场各处都安排上员工照看羊群?不切实际,这时科技就派上了用场。
陈开飞买了数驾无人机,对整个养殖场实行分区实时监控,从高空俯瞰,不但能消除盲区,而且一旦出现意外,人员可以及时跟进处理。
无人机的使用,又消除了养殖场一大安全隐患,也避免了无谓的损失。
“洗药浴”、“无人机巡查”,两个办法,两个棘手问题都顺利得到解决,之后的养殖之路似乎就顺畅了许多,年,他们一年销售了多只羊。
如果按照年陈开飞送客户羊肉的价格,那么他们三个可算是创业成功,至少可以赚上千万。
但是到了年底,三人一算账,年卖只羊的收入还没有之前一年卖0只羊赚得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羊肉产业链?到底还是你敢想!中国饮食讲究一招鲜,而“鲜”字中就有一半“羊”的功劳,陈开飞销售的羊肉主要供应地是福建本省,其中福州一市就占了一大半。
陈开飞所销售的羊肉都是每天早晨6点供货,过了中午12点没有卖出的羊肉就会自行收回,收回的羊肉会冷冻起来,然后以折上折的价格销售。
陈开飞之所以会以这种方式销售,就是为了保证肉品的绝对“新鲜”,他们销售的鲜肉“不过午”,而过了午的羊肉即为冷冻肉。
这种销售理念与当地人的饮食和食物购买习惯十分吻合,也赢得了顾客的青睐。
但是一斤新鲜羊肉70元左右,而冷冻肉只卖10多元,这里外里的差价,使得陈开飞的羊肉成了“赔本赚吆喝”。
要么涨价,要么延长销售时间,可陈开飞并没有这么做,他决定换个思路,仍主打自家肉品的“鲜”字招牌。
作为土生土长的福建人,陈开飞知道本地人喜欢吃羊肉,也愿意购买新鲜的食材。但如何在中午之前就销售出更多的鲜肉,仅仅依靠肉铺、超市等渠道看来还是不够。
陈开飞发现福建当地纯粹做羊肉的餐馆并不多,于是他考虑是否可以增加一条销售渠道,那就是做餐饮,直接将羊肉端上顾客餐桌。
羊肉产销一体化,做成羊肉产业链,这是陈开非的“愿景”,而做主打羊肉的餐饮就是新的尝试。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次陈开非找的是从事餐饮20多年的胡思海合作,胡思海餐饮经验丰富,而且他也十分有意开羊肉馆,两方一拍即合。
多了餐饮这条销售渠道,年陈开飞靠销售戴云山羊赚到了万,当然,那一年戴云山羊的出栏量也破了养殖场的记录——2.5万只。
现在,陈开飞的戴云山羊的销售额逐渐增加,此外,餐饮、种羊繁育等,每年也能带来可观的收入。
陈开飞还开设了福建省努比亚农牧有限公司等几家公司,担任法人代表等职,他的“羊羊羊”版图还在扩展。
当年那个从“卧龙岗”出来的工科男成功养了羊,其实网易的丁磊9年就开始养猪了,人称“丁家猪”,一头猪还曾卖到27万。
除了他们,你还知道哪些养殖大户?